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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康经武义去松阳,省道,66公里,全是沥青路,纵然山路弯弯,但一路绿水青山,何其养目。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在“农民进城,农田建厂”的城市化进程中,松阳留下一个“旧”字;新世纪第二个十年,“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成为重建中国乡村的关键课题,松阳写下了一个“新”字。四月中旬,正是春风浩荡,山花烂熳季节,我们来到松阳采风。箬寮原始林景区,座落安民乡境内。这里群峰耸立,林海苍茫,主峰箬寮岘,海拔.3米,是松阳第一高峰。这里的猴头杜鹃花特别有名,花冠大如碗囗,树杆高矮参差,树龄有几十上百年的。粉红,重瓣,连绵起伏上千亩,是浙江省著名的赏花圣地。来到松阳地界,第一感觉就是人的呼吸愈来愈舒畅了,犹如进入了一个大氧吧。据说,这里的负氧离子含量特别高,是平原城市的几百倍。松阳县境的自然生态好,这是肯定的。但我们来到松阳印象最深刻的,却是这里的人文。松阳建县多年,遗存下来的中国农耕社会文明的印记随处可见。我是第二次到松阳了,第一次来,我就被一条隐没在小城深处的老街区所震撼。这个老街区叫西屏街道,生活着多个原住民和全县各地来的商人。沿着官塘路向前,铁匠铺、金银铺、炭烛铺、锡箔铺、草药店、裁缝店、棕床店、剃头店、制秤店、饮食店,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多年前,关于老街区的去留,曾在当地引起过众多争议。面对一条至今仍然活着的老街,保护和发展的态度应该更为谨慎。当时的县委书记王俊认为,老街的魅力不在乎它的建筑形态,也不在于它的传统业态,而是那种“原汁原味”。若把原住民迁走,改造成仿古街,反而失去了保护的意义。年,在多方讨论和规划的基础上,松阳启动“明清街”整治工程。在没有搬迁,没有停业,没有拆除的情况下,完成电力线与通信线下地、污水管道埋设、消防改造提升、路面重铺青石板等硬件设施改造。年,松阳县成立“名城办”,老街区引入新时尚、新业态,为老街区注入青春因子。老街区一幢两层泥木结构的危房,依托县历史文化名城保护项目进行加固改造,杭州来的媒体人夏雨租赁下它,打造成“山中杂记”。一楼摆着艺术、文史类图书,以及松阳本地农产品,二楼则是茶室。喝茶之余,看老篾匠将濒临失传的手工艺活态演示。“山中杂记”很快成了网红。无独有偶,我们来松阳的路上,还去了一个叫陈家铺的小山村。此村座落深山老林之中,山民用泥土夯墙建房,红墙黛瓦,依山着岭,远远望去,象座小布达拉宫。村庄悬崖边上,竟也开设有一间“平民书店”,是由原村的文化礼堂改建的,与“山中杂记”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书店露台,有山风清凉拂面;面对危峰叠翠,可听飞流急湍,有鸟语花香,可以自由品茶,阅读各种书籍。村中更有一间民宿酒店,是一片老屋改建的,署名《云夕》,房间数不多,卫生设备齐全,是夏天避暑的好去处,假日预定房价,每间竟在千元以上,有时还一房难求。无怪山民们说,以前是“脱贫下山”,现在是“致富上山”了。2
游罢箬寮景区,旅游车带我们来到安民乡的一处古村落。只见一幢幢明清老屋,有五间庭院式的,也有几十间甚至上百间家族聚居式的大屋栉毗而立。那些*泥墙、黑瓦片,那些陈旧而依然端庄的门楼,那些倾颓而依然精细的窗棂,一定都书写着曾经有过的繁华或衰败,至今仍感叹着大千世界的变化无常,岁月沧桑。正值清明时节,春节过去并不遥远。老村农户家家都张贴春联,纸还通红,墨迹新鲜。在大潘坑村,有潘溪杨氏宗祠,这座祠堂叫“四知堂”,他们是杨震的后人,祠堂的柱上,有一副对联特别显眼;承祖宗以仁以德;教子孙惟读惟耕。“四知”的故事,是中国官员廉洁史上的一座重要精神里程碑。《后汉书·杨震传》这样记载“四知”:大将*邓骘闻其贤而辟之,举茂才,四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后转涿郡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谒。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长者或欲令为开产业,震不肯,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这个故事,集中显现了杨震的清正情怀。我在潘溪杨氏宗祠堂,还看到了极为细致的家规族训,兹摘两条;平争讼。生活中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大家一定要容忍。如果事出非常,也要依理而论,按照辈分逐级申请调解,不能随便便打官司,那会伤了感情。保丘木不斩。凡祖山坟木,各家都要精心培植不论内外人等,不能盗伐一枝一干,违者重罚,加倍罚。当地老人告诉我,正因为杨氏的严厉族规,杨氏历代祖宗古迹皆能基本完好保存至今。是的,惟耕惟读,干踏实事,做清白人,于家于族于国都是好事。杨震“四知”的故事,再一次敲击着我们的心灵,我们仿佛又经历了一次精神的洗礼。3
在安民,还有一个非同小可的村落,叫“安岱后’,年5月,在当地革命青年陈凤生、陈丹山等人的引导下,刘英、粟裕率领的中国工农红*挺进师来到这里,建立起浙西南第一块革命根据地,这里成了“浙西南井岗山”。红*挺进师在安岱后村驻扎了三年,活动范围遍及丽水、温州、衢州等地,刘英兼任挺进师*委的同时,还担任浙江省委书记,开展了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年2月刘英因叛徒出卖,在温州被国民*逮捕,最后在永康方岩英勇就义,时年仅36岁。在安岱后村,除了红*桥,还留下了红*主会场、红*食堂、刘英和粟裕旧居、浙西南特委旧址等革命遗迹。大凡实现理想,都需要付出。特殊的年代,那就是先辈们的青春、鲜血甚至是生命。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吧。4
不到半年,我来松阳两次,虽行程匆匆,所闻所见也是浮光掠影,但我有一种直觉,这里确是一块不平凡的土地。松阳隶属有浙江”生态大花园”之称的丽水市,该市拥占浙江陆域六分之一的绿水青山,生态环境指数连续13年居全省第一。松阳作为该市建制最早的县(公元年),距今已有多年历史,是全国著名茶乡。同时,其拥有众多国家级传统古村落,计有50多处,数量全国第二,华东地区第一,被外界称为“最后的江南秘境”和“古典中国的县域标本”。习近平主席任职浙江期间,曾两次到松阳考察和指导工作,在“两山”理论的实践过程中,浙江省涌现了一批把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等生态经济发展优势的县市区,松阳就是其中一个佼佼者。我真想去松阳第三次,到古村老屋的露台上坐上半天,看着近处远处山谷中的云雾慢慢散开。这里的天特别蓝,水特别清,有花、有鸟、有茶、有酒、有诗、有历史故事,更有在外松阳人回归的脚步声,有各地年青一代在这片土地上激情创业的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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