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和地理，竟让我写了这么多城市歌
——歌词集《唱游中国》后记
爱因斯坦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对此我深有体会。读初中时（惭愧！本人最高学历也就是初中），我最有兴趣的课程有二门，都是副科。
一门是音乐。除了课堂以外，我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笛子、二胡和手风琴。红卫兵宣传队有个必演的保留节目就是我的笛子独奏。我甚至暗想今后要做个音乐家，为什么这个想法只能“暗”着呢？因为那时你若想成为“家”，那就是成名成家思想了，况且音乐还是腐朽的资产阶级艺术情调呢！到现在这些乐器我都荒废了，连最拿手的笛子也吹不响了。不过碰到有人称我为“家”，我还是能泰然接受，因为有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证，不至于冒牌。
还有一门感兴趣的课是地理。课本中世界几大洲几大洋乃至多少国家，中国几大高原几大盆地乃至大大小小的山脉、河流、城市……我都倒背如流——其实我根本不用刻意去背记，想到地理课是告诉我世界各地多么好玩怎么玩！一下就熟记于心了。而最没兴趣的如英语课，我最用功，用于背单词的时间最多，却怎么也记不住！
那时（现在也许还是）作文课有个永恒的题目：《我的理想》。几乎全班同学作文都宣称将来要当工人当解放*当科学家（这个“家”可以有）……我呢？音乐家打死我也不敢写，而违心说假话又不愿意。于是想到地理，就写将来要做个……旅行家。虽然心里想的是游山玩水，但写到作文上却是“看遍祖国大好河山大好形势”！被我豪言壮语蒙蔽的语文老师批语道：好！未来的徐霞客！我暗想：徐霞客算什么？他周游中国全凭两条腿，最多骑匹瘦马或小毛驴。将来我要坐飞机，不，坐火箭！游遍全国飞遍世界……
对地理的浓厚兴趣使我积累了很多中国城市地理知识。若干年后有次单位工会组织到*山旅游，在大巴上闲聊，从*山市聊到中国有多少城市？一位画家同事听我口若悬河卖弄，干脆拿出随身带的中国城市地图册，一边翻找一边考问：哪个城市属于哪个省？哪个省有哪些城市？哪个城市有哪些好玩的地方？……问的都是最偏远的小城。毫无准备的我不但全部回答准确，而且还对该城市的历史典故风土人情都能说个一二三四。同事大为惊讶！有位年轻女同事天真地问：哇！牟老师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呀？我笑了：小姑娘，你难道不知道“画饼充饥”这个成语吗？小姑娘笑着补充：还有呢——“纸上谈兵”！
嘿！这“纸上谈兵”倒真的说得有点形象。
我第一次在谱纸上用音符来“谈”城市这个“兵”，纯属偶然。
那是年，我到福建省三明市看望堂哥。三明是六十年代初因建大型钢铁企业而新兴的工业城市，我堂兄嫂就在那时从浙江过去工作并定居的。由于这是一座移民城市，所以来自全国各地的第一代市民都说普通话，市容新美整洁，文明礼貌蔚然成风。我到三明时，正值全国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恰逢其时的三明市获得全国第一个“文明城市”荣誉称号，市区大街小巷挂满大红庆祝横幅。我受了感动，晚上就在堂哥家小客房里哼哼到半夜，居然为这座城市作词作曲写了一首歌：《文明之城》！歌曲很快在当年《福建音乐》杂志发表，后又不知怎么被中央电视台拍摄宣传三明文明城市的纪录片看中用作主题歌，电视片名也因歌而定为《文明之城》，由当时福建最著名的歌唱家施爱华演唱。
歪打正着的《文明之城》应该算是我写的第一首“城市形象歌”。如果说，这首歌是我去过三明亲身所见所感受的话，那么我后来所写的城市歌，大部分城市都没有去过，完全是名副其实的“纸上谈兵”。
那么，这纸上的“兵”怎么“谈”的呢？
话又回到开头——兴趣！
这些年全国许多城市为提高知名度，扩大影响，都在搞“城市形象工程”，而工程的一项重要内容便是举办“市（县）歌全国征集”活动。这正中我下怀！音乐者，我之兴趣并为业也；旅游者，亦我之兴趣并向往也！如此音乐与旅游结合，也正是我的兴趣叠加，这样的征歌活动就像专为我举办一样，我能不积极参加吗？如果侥幸得奖，往往还有不菲的奖金，“画饼充饥”岂不变成既充饥又尝美味的真“饼”了嘛！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正值年轻精力充沛的本人，被各地“市歌征集”之类诱惑并快乐着，一旦得知某个城市在征歌，就千方百计从自己脑子积累的、从报刊杂志获取的、从藏书或书店、图书馆查找的……搜集所有关于该城市的信息，然后绞尽脑汁转化成歌词，然后变成一首歌……然后按征歌启事的要求和地址寄去……再然后，就经常会在某天惊喜地收到一封信函或一个电话——获奖通知！
我想这显然与我有城市地理知识这个兴趣爱好的“助力”有关。由于我对中国许多城市的情况，从地理环境、行*区划、历史变迁、传说掌故、名胜古迹、山水风光，到民间艺术、非遗文化、名人传略、民歌小调……一直到最时新的所谓“城市精神”“城市规划”“发展远景”……若说“了如指掌”或许是我自吹，但若说“略知一二”那就肯定低估了我。总之，本人对中国城市积累掌握的资料，足以供我从中精选出最适合抒写的材料，加以形象的比喻、多彩的描绘、新颖的修辞、浪漫的遐想……当然这些手法都要使用得体，反之如景点罗列、美词堆砌、比喻俗套、标语口号等等，则往往适得其反。所以，“恰到好处”也许是我闭门造车式创作城市歌琢磨出最有价值的“经验”，怎么才能恰到好处？我无法用语言准确表达，只有自己领会。
不知我是否真正、完全地领会到“恰当好处”那不可言喻的玄妙之处，反正它使我在城市歌曲创作中“切入点”都比较精准，“亮点”比较到位，因此获奖命中率也比较高。那段时期群文圈不少音乐同行戏称我“获奖专业户”，我也有点沾沾自喜。
不过没多久我这个“专业户”就徒有虚名了——原来进入新世纪后，征歌主办方对应征歌曲也有新要求——必须附录音！对此我始终很反感，并撰文抨击，以绝不提供录音以示抗议和抵制！（同行都说我做得对，但他们录音照送，我孤*奋战）……拒绝提供录音，主办方当然就拒绝评奖！我接到过多次来自征歌主办方先是祝贺我作品进入终评，然后要我补送录音的电话，当我表示没有录音时，对方说：那就取消评奖资格了啊！我答：那就随你们吧。
令我啼笑皆非的是，好些参赛城市歌，歌词东拉西扯，曲调东拼西凑，修辞花里胡哨，真的不敢恭维，就因为有制作精良的录音，反而会入选，甚至获一等奖、定为《市歌》。不过据我所知，这种市歌征集，多为县级小城市举办，要求参赛作品提供有现成的录音，以网上投票为由推送播出，主要目的是为提高本市知名度而已。这样评出的城市歌质量往往难以保证。
尽管有必须附录音的限制，这些年来我在全国各地市歌征集中还是有40多首获奖，其中有2首被定为市歌，10多首被定为城市形象歌曲。而这些都是从我几百首应征稿件中的一小部分。也有少数城市歌征集不强求录音，如前几年我参赛的江苏张家港市《长江边上好家乡》（汤灿演唱）、广西防城港市《魅力防城港》（吴娜演唱）等等，都是获奖后主办方录制的。而这些不强求录音的主办城市，往往都和中国音协联合主办。
很多人以为老牟对参赛城市征歌这么热衷，一定是为名为利。其实说真的，本人一向对此看得很淡，况且到了这个年龄，对“奖”的本身早已不怎么在乎了，我在乎的是：为写好某个城市歌，从查找资料到写词谱曲，再到投稿参赛的整个过程！已成为我一种独特的兴趣爱好，就像有人爱好钓鱼，有人爱好打球一样。长时间不玩，还有点失落感呢！
而更开心的是，现在不是有了网络吗？写一首城市歌查找资料，又比以前不知便捷了多少！我完全可以悠闲地坐在电脑桌前，轻击键盘输入该城市名，轻点鼠标百度该市词条。于是乎，什么都市风景啊、田园风光啊、特产风物啊、民情风俗啊、历史风云啊、艺术风韵啊、传统风情啊、乡贤风采啊，时代风华啊……文字介绍、照片浏览、音像视频……要怎么查看就怎么查看，要多详尽就多详尽，那真是：八面来风尽收眼底，一方屏幕看遍世界呢！虽未身临其境，却让我既享受了网上神游世界的愉悦，又领略了城市地理知识，为我创作积累素材，一举两得！我把网上“采风”获取的“素材”用于我的创作，如此这般一番，一首城市歌便大功告成。完稿后又轻点鼠标，发至征歌收稿邮箱。发出后便完事，再也不去惦记它。虽然大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也毫不在乎。
王朔早期有两部电影《玩的是心跳》《过把瘾就死》，我玩的是兴趣，过把瘾就乐！虽然我只管播种不问收获，然而运气还是眷顾，不时送个奖，资助点外快补贴家用。碰到好客的征歌方邀请作者参加现场颁奖会，那更是免费到该市旅游一趟，岂不快哉！
前几年我把写城市歌仅仅作为音乐+地理（旅游）两种爱好合二为一的满足，进入老年后又升华为一种特殊的健身锻炼。不是说经常用脑预防老年性痴呆吗？于是依然在写，依然在参赛，要录音别理他，不获奖别管他！我写我歌故我在，我玩我爱故我乐，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退休后，有时间把从30多年前到现在写的几百首城市歌翻找出来，又增加了我因家乡和工作关系而创作的近百首浙江和衢州题材的歌曲，提取歌词部分，汇总一起整理筛选，选出大约来首。然后又一首首细细推敲，有些作品因创作年代、环境、背景等等局限和时过境迁，和现在无论思想性、艺术性和欣赏角度都有一些距离，我尽可能将这些歌词作了与时俱进的修改甚至重写；有些则弃置作废。因为这是一本旅游歌词，我有意凑了首——因为，旅游最好的祝福就是：一路顺风！
一般形容旅游用“畅游”，我改了个谐音字“唱游”，歌词就是歌，是歌就得唱，边唱边游就快乐！于是书名顺理成章：《唱游中国》。根据地域分成《唱游北国》《唱游华东》《唱游南方》《唱游西部》《唱游浙江》《唱游衢州》6辑。其中《唱游北国》数量最少，因为北方的城市征歌活动不多，我写得也就少了；当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写到。反之，征歌多的地方，写得也就多，甚至一个城市好几首。家乡浙江省和衢州市自然写得更多，我分别单独各编1辑。香港、台湾、钓鱼岛都是中国国土，其歌词按所处地理位置分别列入华东和南方，这也是中国地理教科书统一的划分。
哈哈！真没想到，音乐和地理的兴趣，竟让我写了这么多城市歌！
附录有本人撰写的一篇关于中国音协“最美城市音乐名片征评活动”的文章，对城市形象歌曲的创作和作用，以及其产生和未来的发展论述了一些个人观点；另外二篇也可以算是本人创作城市歌和旅游歌的一些心得。敬请专家和乐友驴友指正！
音乐是美好的，旅游也是美好的，而早在上海世博会的主题词则更经典：城市让生活更美好！那么，城市+音乐+旅游！当然无限美好！
朋友，如果你打算开始您的中国城市之旅，最好请带上这本《唱游中国》，也许她是您最贴心的导游指南和地图册，里面有城市、有景点、有风情……当然，还有音乐！
唱着歌出发吧，朋友！一路顺风！
年元旦浙江·丽水·松阳
作者系浙江省著名词作家
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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